夜間磨牙到底是不是一個病？

最近有些慢性頭痛的患者，常常會抱怨，早上起床會覺得身體緊繃，尤其臉頰有痠痛感，精神疲憊、腦袋遲鈍是怎麼一回事? 通常我聽到這樣的描述，我可能對於患者的頭痛現象，就不是單純用張力性頭痛或偏頭痛來看待，背後可能還牽扯到咬合系統與咀嚼系統，如果透過觸診深刻按壓耳前約1公分的關節（顳顎關節），患者會有疼痛感，甚至觸發顳側的頭痛，這時候我會懷疑患者有夜間磨牙的習慣，但通常問診上，患者自己並不會察覺，只是會覺得早上起來臉部痠痛。 很多人都會夜間磨牙，有些是小時候就有的習慣，但很少有病人會因為夜間磨牙來求診醫師，那夜間磨牙這樣的現象，到底臨床上需不需要治療？其實這必須從兩個不同醫學領域來探討，根據台灣顱顎障礙學會認為，早年在牙醫領域裡咬合學（occlusion）發展的過程中一度認為夜間磨牙是因為咬合干擾所引起，這樣的夜間磨牙未必有症狀，如果沒症狀，臨床牙醫師通常不需要特別去治療，但近幾年相信夜間與日間磨牙或咬牙等異常行為（parafunction）是造成顳顎關節症（Temporomandibular disorders, TMD）的重要病因之一，所以如果有長期慢性頭頸痛、臉頰痠痛，或是張嘴咀嚼疼痛的患者，必須要嚴肅看待夜間磨牙的現象，這時候夜間磨牙就是一個必須治療的疾病。 而另外一個醫學領域-睡眠醫學角度來看，根據蒙特婁大學牙醫學院Lavigne教授的研究，夜間磨牙被歸類於「睡眠相關的運動障礙（sleep related movement disorder） 」 ，通常這樣的夜間磨牙，代表在睡眠過程中，患者的神經系統處於交感神經活性上升，腦波的活性也增加，而在心血管系統方面，正常夜間睡眠的平均心跳通常不會超過60下，但夜間磨牙的患者常常會觀察到心跳速度上升到80下左右，這些表現都讓患者的睡眠其實處於被喚醒（arousal）的狀態，身體的肌肉張力會處於收縮而無法放鬆，尤其磨牙最直接影響到的咀嚼肌以及顳肌，因此早上起床後，身體覺得疲倦，但臉部卻痠痛感明顯，刷牙時開嘴僵硬，工作時常有偏頭痛現象。 在30年代之前對於顳顎關節的疼痛仍限縮在咀嚼系統與咬合系統的牙科範疇，但60年代之後顳顎關節疼痛從流行病學發現，我們必須正視患者的疼痛背後可能來自長期心理壓力，如今夜間磨牙已經成為顳顎關節炎的主要病因，為何會磨牙?其實是呈現患者的焦慮、憂慮、緊張，通常都是長期處於壓力的環境下造成，這樣磨牙的行為其實是潛意識對於身心狀況的警訊，通常這樣的患者的皮質醇（Cortisol）分泌一直處在高張狀態，濃度無法下降，這時晚上可以入睡但常常淺眠多夢，在中醫來看就是肝陽上亢，陽氣在夜間無法從足少陰分間入於五臟去濡養，那肝陰血沒有足夠濡養，會造成我們周邊經絡肢節呈現僵硬緊繃的狀態，偏頭痛、臉頰痠痛、身體緊繃症狀就開始出現，然而狀況持續沒有改善，時間久了皮質醇會進入過勞衰竭疲乏，此時，患者白天精神狀態變差，腦袋思考無法專注，出現我們俗稱腦霧的現象，這時中醫師看到就是患者氣陰兩虛表現，這樣的氣陰虛會有代償陰火，此時晚上夜間磨牙現象可能會更加明顯，形成惡性循環，患者會更明確表示，疲倦時，頭痛、臉頰痛症狀更加明顯。 從心理壓力到夜間磨牙，最後出現顳顎關節疼痛的現象，這些疼痛可以很輕微但也可以變成嚴重的慢性疼痛，即使吃止痛藥與肌肉鬆弛劑都難以緩解，但咬合板對於夜間磨牙確實可以避免顳顎關節軟骨磨損的病程繼續發展，但對於緊張焦慮，難以入睡的患者，帶咬合板的異物感，適應過程中常常讓他們更難以放鬆睡覺，因此常常會來求助精神科或中醫門診，在臨床上我們發現這樣的患者除了頭頸疼痛外，也出現呼吸上的紊亂甚至心悸胸悶，華陀在《華氏中藏經》就提到身體疼痛可以由我們的七情來引起:「氣痹者，愁憂思喜怒過多，則氣結於上，久而不消則傷肺，肺傷則生氣漸衰，則邪氣愈勝。」筆者在中醫臨床門診透過針灸與中藥，來調節患者的氣血，讓精神壓力可以紓解，形的緊繃也因此柔和而鬆軟，再透過導引訓練，可以在非常短的時間內，讓患者夜間磨牙的現象得到紓解，甚至讓身體多處的慢性疼痛也因而得到緩解。